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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對納粹大屠殺的長期研究和關注,索爾之子自然成了我今年最期待的電影。相信熱愛觀影的讀者都知道,集中營一直是受歡迎的電影題材,從笑中帶淚的美麗人生到真人真事改編的辛德勒的名單等經典名片,皆是取材自納粹集中營。

    索爾之子的故事很簡單,主角索爾是一名集中營的囚犯,他在集中營中的工作隊工作,工作內容是清理毒氣室、處理屍體等,有一天,他在屍堆中發現了他兒子的屍體,於是他決定要找一位拉比(猶太神職人員)將他安葬,而就在同時,工作隊的隊員們正悄悄醞釀一場叛變。一開始,我以為這部片是像美麗人生或是裸露在狼群一樣,要講一個充滿人性光輝的感人故事,但觀影之後大為改觀。

(以下將詳述劇情)

    我必須說索爾之子這部片與之前眾多以集中營為主題的電影有極大的不同,它寫實得簡直不可思議,《索爾之子》是一部透過攝影說故事的電影,透過導演的運鏡,觀眾能感受到主角的情緒,甚至感到身歷其境。從影片一開始鏡頭就聚焦於索爾和其目光所及之處,接下來幾乎整部電影都以此手法呈現,整部電影都以索爾的視角出發,畫面大多聚焦於索爾目光所及之處,觀眾不僅是觀眾,而是進入電影本身,成為劇中的一名旁觀者,或是索爾本身。

    片頭數分鐘一鏡到底的片段,大概是電影史上對這場一再躍上螢幕的大屠殺最真實的描寫。驅趕、斥喝、命令脫衣、關入毒氣室、施放毒氣、受害者的哭喊,過去所閱讀的書籍、資料、屠殺幸存者的訪談,在一瞬間化為真實的影像。而在殺戮之後,是清洗現場、排除屍體、然後迎接下一批受害者。導演透過反覆、機械式的殺戮鏡頭,讓觀眾充分感受集中營中的恐怖、焦慮。而在索爾清理屍體時,導演刻意模糊了屍體,讓觀眾能感受索爾心中對殺戮的麻木與死亡的冷漠。而在這時索爾目擊了一個僥倖倖存、苟延殘喘的男孩遭到納粹醫生悶死,這是整部電影當中唯一有清楚鏡頭的屍體。

    接下來,就像我在前面所寫的,索爾宣稱那是他兒子(而他的同伴則告訴他「你沒有兒子﹗」),然後開始偏執的要找一位拉比來辦一場葬禮。為達目的,他數度冒險,在集中營裡橫衝直撞。賭上他,甚至工作隊所有人的命,堅持要找拉比。不知是不是電影令人身歷其境的感受,我在觀影時感到焦慮,甚至開始討厭索爾,為什麼我就像劇中索爾的同伴一樣問道: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死人而賭上其他人的性命?男孩到底是不是索爾的兒子?為什麼非要舉辦葬禮,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我在觀影後回家的路上不斷的思索這個問題,直到後來,我想通了,我想男孩是否是索爾的兒子並不是重點,而是在於男孩喚起了索爾的人性。

          納粹集中營不只是用來進行殺戮,同時也進行一項關鍵的工作-去人性化,剃下頭毛髮、穿上統一的衣服、給予編號,這些工作旨在消滅囚犯的人格,讓囚犯降格為次一等的「東西」,大屠殺的參與者除了奉命行事外,還有另一個常被參與者掛在嘴邊的理由,那就是 「猶太人是騙子。」、「我不喜歡猶太人。」,在大多數的屠殺事件中,被害人總被形容為低等、不討喜(甚至討厭)的生物。納粹的宣傳除了將猶太人稱為騙子,還經常將他們說成是老鼠、病毒。無獨有偶,盧安達大屠殺時胡圖族的激進份子也將圖西人稱為「蟑螂」,就此可推斷,去人性化的過程不只是為了貶低受害者,同時也是為了減低加害者的罪惡感,並增進其消滅「害蟲」的使命感。而索爾在屍堆看著這倖存卻又遇害的男孩,喚起了他的人性與信仰,他的堅持象徵著他人性的覺醒,也象徵著他重拾信仰(他堅持要找拉比,而其他人都漠不關心)。在片尾,工作隊叛變,索爾帶著「兒子」的屍身和同伴殺出重圍,最後在一間小屋中休息,這時一名小男孩恰巧路過,他和索爾對望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留下索爾獨自露出微笑,隨後黨衛隊趕到,處死索爾和他的同伴,索爾死去,但他的人性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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